余夏的青春
余夏高考落榜了。
门外的雨水淅淅沥沥,拍在玻璃门上,然后再缓缓滑落,留下一行行痕迹。余夏等雨停等得饿了,手伸入口袋却发现自己没有带钱。
她不禁在心里暗暗骂一声。这时手机忽然响起,余夏拿出手机,屏幕显示着“徐远”。
“我……”她忽然不明白该怎样开口,就转口问:“你呢?”
向来成绩不怎样的徐远这次发挥超常,这对余夏来说是很值得高兴的,可不明白为什么电话那头兴奋的声音却让余夏觉得难受。
是青春太过单薄
余夏第一次认识徐远的时候,是在高三上学期。那个时候学校为重点培养优秀学生,就将各个班级的成绩优秀与成绩差的学生分开。余夏被分到普通班,也就是所谓的成绩差的班级。徐远成为了她的同桌。
“我没叫。”
“啪!”班主任拍桌怒吼,“徐远你笑什么?”
徐远?就是那个经常惹事无恶不作上课捣乱下课恶作剧的小霸王徐远?
余夏属于比较安静的女生,而徐远又好热闹,一下课就和周围同学聊开了,唯独余夏不搭理他。这让徐远有点郁闷。不管怎样说,要一齐度过这一年,他可受不了一年和同桌没交集。所以在他的死缠烂打下,余夏还是翻了翻白眼说:“余夏。”
“呵呵。”余夏冷笑,并不想多理会他。
“来,我托着你上去。”徐远拉着余夏停在一处较偏僻的墙下,转过头时却发现余夏皱着眉头很是不满。
“干什么?!”话音未落,就听到一声吼叫。然后他们就看到高度近视的教导主任正冲向这边。
“1,2,3,跳!”徐远抓住余夏一齐跳下,然后就听到墙壁那头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。
“这回你可回不去了,乖乖跟我去玩游戏吧!”徐远痞痞地笑着,拉着一脸不满的余夏往网吧方向走去。
徐远回头望着余夏,眯了眯眼:“你该减肥了,下次带你出去就不会把我累成这样。”
事实证明,不爱玩游戏的余夏和徐远真没什么共同语言。一边是英雄联盟打的热火朝天,一边在那玩保卫萝卜。估算好晚自习放学时间,余夏强行拉走正玩地兴奋的徐远。
余夏觉得自己简直命运多舛。第一次逃课就被抓住,还是和徐远一齐逃的。于是二人被光荣地赋予了“打扫图书馆一周”的任务。
尽管班主任并没有通知家长,但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,余夏的妈妈抓着把扫帚就冲到学校声称要把徐远碎尸万段,吓得徐远赶紧躲进了男厕所,而余夏被她妈叫在走廊上训斥了一个小时。好在余夏的竹马严嘉瑞在一旁劝说,余夏妈妈才肯罢手。
“好好!”严嘉瑞一边点头附和,赶忙把余夏妈妈送出学校。
从那天起,班主任把他们两人分开,徐远也再没打扰余夏。
人总喜欢回顾过去
都是些让人心痛的印记
和同学打球打地正有兴致的严嘉瑞注意到余夏一脸闷闷不乐,他停下运球,把篮球抛给同学后,朝余夏走来。
余夏看了他一眼,叹了口气,说:“全校都明白我妈前来闹事,我被骂得那么惨。此刻所有人都以为我——余夏,和徐远谈恋爱被抓。到底我妈从哪听来的消息啊……”说着更加难受,她抱着双膝把头埋在里面。
“什么?”余夏仿佛遭受到晴天霹雳!她最信任的朋友居然是告发她的人!她一下子站起来,气得语无伦次:“你你……你居然跟我妈说?你……我我我……”“砰!”“……我靠!”
“去医务室!”余夏正在感激谁最后说了句良心话的时候突然感觉双脚悬空,整个人一下子被拦腰抱起,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。
“啊,那个,你放我下来吧,我没——”
“嗯?”余夏有点蒙了。
余夏不禁感动,眼底蓄满了泪水。
“砰——”
“哎呀说得太激动了左脚绊到右脚了。”
“哈哈哈那你原谅我了?”
你喜欢听的每一首歌
唱的也都是他的影子
最后在副校长长达一小时的思想教育下,两人各写了一份两千字的检讨书。
食堂里面人潮拥挤,徐远好不容易排到队了端着两份一模一样的饭菜坐下,将其中一份放在余夏面前,说:“你明白隔壁班的钱佳琳吗?”
“对对对!”徐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,兴奋得说,“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她了……”
“她笑起来好可爱,尤其是昨日和她同学撒娇的时候,我的留意肝都要跳出来了……”
“等我高考结束了我就要追她,我此刻要好好读书和她考同一个学校!”余夏看着徐远一副斗志昂扬的样貌,眼里满满的失落感,但在徐远未察觉的时候就已收起,然后抬头鼓励他说:“加油!”心里却想着自己每一天逼他好好听课他都不听,那个钱佳琳一出现就能让他这么有斗志。
记忆不再干枯
2016年6月28日。
嘈杂昏暗的KTV包厢,震耳欲聋的歌声,兴奋欢唱的同学们,却没法让余夏扬起笑脸。徐远倒是很兴奋,一把拽起身边的余夏,把唱歌唱一半的严嘉瑞手中的麦克风抢走,递给余夏说:“一齐唱。”
“哎呀试一下啦!”徐远朝点歌台的同学大喊:“纤夫的爱!”
刚唱到这,门突然被人打开了,所有人都望过去。
余夏转头望向徐远,徐远笑得一脸幸福。她似乎预知了什么,低头掩盖满脸的难过。
“咳。”徐远举着话筒清嗓,“我来宣布一下,我怀里的这位大美女钱佳琳,是我的女朋友!”
“亲嘴!亲嘴!”
“别喝了。”严嘉瑞一把夺走她手中的酒瓶,一脸的心疼。
“小夏……”
“余夏你……”徐远抽开了钱佳琳的手,大步跑上前手足无措地给余夏擦泪:“怎样了,别哭啊。”
气氛很尴尬,徐远只得哄着钱佳琳说,“余夏只是好朋友而已,我跟她没什么,你别吃醋嘛……”
“啪!”“啊!”破碎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齐。
余夏一下子被惊醒了,忽然觉得头很痛,一阵天旋地转,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向玻璃碎渣里。
说不清在等什么
只是不肯承认
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在白茫茫的空间飘散。
“你女儿怎样回事?叫男朋友拿酒瓶砸我儿子?”
“对不起有用吗?”
抑郁症。
余夏缓缓得推开病房门,门外两名男人一下子停下了争吵。
“小夏……你没事吧?”余夏父亲深感自责。明明白她有抑郁症,当初成绩出来时候还拿课本砸她,也难怪自己老婆受不了他的暴脾气选取离婚。
这世上所谓的洪荒之力
努力活的更好”
刺眼的阳光穿透过一层层厚重的云层,使空气增加一分闷热。福州外语外贸学院的上空充斥着夏蝉尖叫的声音,却依然掩盖不住新生入学的热闹声。
“小夏!”身后一声呼唤,穿越了人海,穿越了整个高三,穿越了一个年度,传到她的耳里。
余夏浅笑,望着正在朝她走来。但是越走越近,轮廓也越来越清晰。她清楚地看到,眼前的这个一向等她的人,不是徐远,是严嘉瑞。
你最之后了,像是一声祈祷,像是一声呢喃,穿透耳畔,穿透整个青春,穿透跳动的心脏。
她不明白此刻在北方的徐远和钱佳琳过得还好吗,她不明白去年冬天他们是不是在一齐堆雪人,不明白他们今年夏天是不是在一齐游泳嬉闹。她只明白自己的高四一向在看书,看到很困的时候睡去,这样就不会想起他了。而那年高三,那年剩余的夏天,再也不在她心里剩下些什么了。
余夏不剩,余夏不盛。